她拿着酒杯,笑吟吟地和贺闻璟聊起了学校的事情。
“你给他们创造机会?”周渡突然问道。
他被黎晚意挽着走,这会两个人已经走到了会客厅的另一边。
黎晚意松开挽着他的手,认真地纠正周渡的病句:“不对,是要离贺闻璟那个疯子远一点。”
不仅贺闻璟觉得自己不了解黎晚意,现在连黎晚意自己也觉得,五年来,她所认识的贺闻璟,到底是什么样的人!
冷漠,不易近人,满脑子只有工作的工作狂?
又或是控制狂?
还是现在这样,动不动语出惊人,连行为举止都很惊人的丧心病狂?
黎晚意能这么想,周渡反而有些放心了。
他笑着抿了一口酒,和黎晚意聊起别的事。
比如宋笙。
还没有说两句话,黎晚意放在周渡身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。
她穿着礼服,没有拿手包,手机口红粉底统统塞到周渡的外套口袋里。
听到声音后,周渡从口袋中拿出手机,瞥一眼屏幕上跳动的名字,说:“是宋笙来电话了。”
果然,就是不能在人背后讨论啊!
还好他们刚刚也没说宋笙的坏话。
黎晚意放下手中的杯子,接过手机。
“怎么了?宋笙。”
“晚意……晚意,我肚子好痛……救救我。”宋笙痛苦呻吟的声音在电话那边传来。
黎晚意捏着手机的手指收紧,面色沉重:“宋笙,出什么事了?”
“好痛,好痛。”另一边,宋笙捂着肚子蜷缩在沙发上,她的额头上满是大汗,碎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,仿佛刚从水里出来一样。
宋笙死死地咬着嘴唇,脸色苍白。
她已经没有力气说别的话了,声音也越来越小。她觉得自己要睡过去了,可腹部传来的疼痛让她不得不承认,她还清醒着。
她想季临川了。
在这种时候,她想如果季临川在就好了,她想抱抱季临川。
季临川虽然疯,可是好的时候对她也是很好的。她生理期疼痛的时候,季临川会像普通男朋友那样,给她煮红糖水,给她捂肚子。
宋笙把头埋进沙发里,呜咽着。
因为腹部痛,也因为心痛。
“宋笙!宋笙!”黎晚意又连着喊了几声。
她抬起头,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。
周渡拧眉:“怎么了?”
“回家,回家。”黎晚意急促又激动地说道。
几乎是没有犹豫,黎晚意带着周渡离开了赵家,往宋笙居住的公寓赶过去。
两个人急急忙忙的,没有和赵老爷子打招呼,却被贺闻璟看得一清二楚。
不对,贺闻璟其实一直都在关注他们,说不上一个“却”字。
贺闻璟的老毛病又犯了,他给不远处的许慎使了一个眼色。
许慎心领神会。
黎晚意在心里猜想,或许是因为季临川回来了。
可是不对,如果是季临川,宋笙不会给她打电话,又或者,说话的人不会是宋笙。
黎晚意越想越着急,额头上已渐渐有汗珠。
“周渡,快一点。”黎晚意忍不住催促,她用手背贴着额头,“好热。”
其实并不是她真的热,只不过因为着急,心里烦躁。
要不是为了开车安全,周渡的油门几乎要踩到底了。他目视前方,手指拧开了车内空调。
周渡:“晚意,你别急。宋笙现在发生什么情况还不清楚,你先要冷静下来。”
黎晚意她也知道要冷静,可是,那是宋笙啊。
是朋友,是家人,她一下怎么可能冷静了下来。
“好,我知道,我不急。”黎晚意拉开前面的储物盒,从里面拿出一卷羊皮材质的针带,紧紧地握在怀里。
冷风一吹,黎晚意冷静了许多。
她想到,宋笙说自己痛,那估计是身体上的原因。可宋笙身体一直很健康,从未说过自己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。
于是,黎晚意最担心的,也是最怕的,就是她猜测的那个。
宋笙因为流产,造成的肚子痛。
哪怕宋笙并没有告诉黎晚意,可凭借黎晚意多年来从医的经验,宋笙确实是怀孕了。
如果孩子有什么事,三哥真的会疯的吧?
车子在小区地下停车场停下,黎晚意推开车门就去摁电梯。
等她和周渡推开房门,一眼就看到蜷缩在沙发上的宋笙,以及宋笙臀部丝丝血痕。
除此之外,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。
黎晚意脑子里那根弦立马就绷紧了。
“宋笙!”黎晚意冲过去,扶起宋笙的脑袋,然后空出一只手去给她号脉。
还好,还来得及。
黎晚意心中有数,沉着冷静道:“周渡,帮我把宋笙抱到床上,然后准备烧热水。”
周渡一句话没说,听着黎晚意的话,把宋笙抱到了床上,然后去厨房烧热水。
只见黎晚意点燃酒精灯,从针袋中拿出数根银针,在消完毒后,按顺序扎入了宋笙身上的足三里、脾俞、内关穴等其他几个重要穴位中。
约过了半小时,宋笙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身上的痛感减轻了不少。
她睁开眼皮,视线却有些模糊。
“临川……”宋笙虚弱地喊了一声。
声音轻的几乎要听不清。
有人说过,如果想要知道,对你最重要的那个人是谁,只要在你出现危险的时候,第一个想到那人,便是你内心里最重要的人。
对宋笙来说是这样,对黎晚意来说也是这样。
黎晚意拧干毛巾,替宋笙擦拭着额头的冷汗,声音温柔好听:“宋笙,是我。”
看吧,宋笙明明也是想季临川的。可是两个人,怎么就变成这样了?
宋笙眨了几下眼睛,视线才从模糊的光晕变成了黎晚意的面容。
她扯了扯嘴角:“是你啊,晚意。”
黎晚意:“是我。宋笙,你休息一会儿吧,我和周渡守着你。”
宋笙感激地看了黎晚意一眼,她想道谢,可眼皮觉得十分沉重,最终还是睡了过去。
她需要休息。
黎晚意替宋笙换好干净的衣物,又把了一会儿脉,确认没事后,这才将她身上的银针取下,替她盖好被子后,小心地离开了房间。